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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祟物原来是一口棺材

  第二天,一早,由于昨晚临睡时又多喝了酒(他现在完全明白何以公主在雪崩中失踪之后,年轻人会变成酒鬼的原因了),正在昏沉沉地睡觉,忽然住所的大门,“砰砰”声大作,有人在迅速地擂门。

  现代的建筑物,每一个居住单位都有电门铃的设备,像这样敲鼓一样的擂门声,听起来就十分陌生,所以原振侠虽然惊醒了,可是迷迷糊糊之间,难以分辨得出那是甚么声音出来。

  擂门声在继续,而且越来越急骤,简直像是想把整扇门都拆了下来一样。

  原振侠不禁是愤怒,手按着头,一跃起床,怒道:“甚么人?”

  门外传来一个十分洪亮的声音:“原医生,仲大雅!”

  原振侠呆了一呆,跌跌撞撞,来到了门口,打开了门,仲大雅的身形壮大,堵在门口,有把整个门都塞满了的感觉。原振侠本来想要责备几句,为甚么有铃不按,而要用力敲门。可是,他一眼看到,仲大雅的面色灰败——本来他面色十分红润,双眼失神,显然是有甚么重大的事发生在他的身上。

  仲大雅不等原振侠开口,就大踏步走了进来,双手把手中的一只木箱子,向原振侠举了一举,十分恼怒地道:“你看!”

  一看到那只木箱子,原振侠就皱了皱眉,因为说它是“木箱子”,自然可以,可是更确切地说,这种形状的木箱子,有一个专门名词:棺材。

  仲大雅手中的那个“棺材”,只有五十公分长短,如果说是用来殓装婴儿之用,自然可以。那小棺材上还有许多泥迹,像是才从地下掘出来的。

  原振侠望向仲大雅,仲大雅吸了一口气:“工地里掘出来的,在原来建筑的大厅之下,埋在五尺深的地下!”

  他神色更难看,站在那里,大口大口喘着气:“这就是祟物!一定是!”

  原振侠也觉得,把这样的一具小棺材,埋在大厅的地下,一定大有古怪,他问:“里面是甚么?”

  仲大雅伸手在头上拍打了一下:“我一拿到手就想到了你,竟然没弄开来……你不介意就在你这里打开它来看一看吧?”

  原振侠是百无禁忌的人物,自然不会介意,他和仲大雅一起进了厨房,找到了一些工具。仔细打量着那具小棺材,找了一枝铁,向仲大雅望了一眼——用这样的铁来撬,会损害棺材。

  仲大雅愤然:“有斧头,我就将它劈了开来!”

  那是表示不在乎棺材的损坏,只想看清楚小棺材之中是甚么祟物!棺盖和棺身,严然合缝,十分紧密,铁根本插不进,原振侠又用凿子,先凿出了一个隙缝,才把铁插了进去,先是他一个人,用尽了气力,也撬不动,仲大雅来帮忙,两人合力,才发出了刺耳之极,听了令人牙齿发酸的“轧轧”声,把棺盖吃力地撬了开来,钉着棺材的钉子竟超过十五公分长,十分粗大,共有十八根之多。

  在撬起棺盖来的时候,原振侠和仲大雅两人不时互望,都有诡异莫名的感觉。

  等到棺盖撬开,原振侠小心翼翼,把棺盖翻过来放好,因为那十八枚粗大的铁钉,仍然十分锐利,当然,两人的视线,第一时间,便向棺材中望去,一看下去,他们都呆了一呆!

  他们虽然未曾讨论,可是都曾设想过棺材之中的祟物是甚么。可能是一些法器,或者是乾了的动物尸体,甚至,棺材中就是一具童尸,也不足为奇。可是却全然出乎他们的意料之外,棺材之中是一叠长方形的纸,或者说是一本书,其实,最正确的说法,是一本帖。

  对于“帖”,现代人都不是很熟悉了,帖是一长条纸,摺叠起来,既可以一页一页翻阅,又可以把它拉成一长条的一种纸张装订方式。这时,在棺材中的,就是一本帖,约有五公分厚,十来层纸,帖面上十分惊人,用朱砂写了一个“偿”字,朱砂历久而色不变,看来仍然鲜红,也就格外触目。

  原振侠和仲大雅同时伸出手去,原振侠看到仲大雅也伸手,就缩回了手来。

  仲大雅将那本帖取了出来,他行事十分镇定,并不立即打开,把帖放到了桌子上。原振侠看到取出了那本帖之后,棺材中再无别物,也来到了桌子边,仲大雅这才揭开帖的第一页来。帖一揭开来,可以看到一左一右两页,两人的视线盯在那两页上,心中诡异之感更甚,一左一右,竟然各以白描的笔法,画了一个无常鬼!白无常在右,黑无常在左,无常鬼诡异的面貌,在简单的线条之下,十分生动。

  这又是一个意外,仲大雅发出了一下惊呼声,手指有点发抖,指着画着的黑白无常,不知说甚么才好。原振侠吸了一口气,他不说甚么,只是又伸手,再揭过了这一页去,又显示出来的两页,却全是十分工整的毛笔字,字相当大,每一个字都有拇指头大小,两页加起来,至少有三百字。

  仲大雅和原振侠屏住了气息,去读那些文字,文字是文言文的,仲大雅当然没有问题,他向原振侠望了一眼,原振侠也点了点头,表示完全可以读得懂。他们很快地读完了这两页,又揭了过去,再去读下面的,一直读下去,总共是十页,到最后一页,又看到了一个具名,在这个具名之上有一句话是:“以上所述皆属事实”。具名是姚正年。

  这姚正年三个字,看来呈一种异常暧昧的赭红色,原振侠是医生,一看就可以看出,那是用血来签署的。

  这时,他们都已看过了那十页文字中所写的内容,自然也知道何以这个姚正年,要用鲜血来签署自己姓名的理由。原振侠在看那些文字的时候,双手撑在桌上,垂着头,这时看完了,他仍然维持着原来的姿势,一动不动。

  仲大雅也一样,刹那之间,屋子中静到了极点,过了一会,才听到了“答”、“答”两声响,有两颗大汗珠,落到了桌子上。

  原振侠这才陡然震动了一下,抬头向仲大雅望去。只见仲大雅面色灰败,满面是汗珠,他也垂着头,所以汗水流到了他的鼻尖,就凝成了一大滴,向下滴来。

  原振侠自然知道,文字记载的这件事,对他的打击十分大。事实上,别说这件事对仲大雅有直接的关系,就算是原振侠,根本一点关系也没有,看了之后,也为之震惊不已,好一会不能动。自然,后来原振侠知道,记载着的这件事,和他也不是完全没有关系的!

  原振侠叫了仲大雅几声,仲大雅一点反应也没有,他扶着仲大雅在沙发上坐下,又给了他一杯酒。本来十分强健的这位不闲老人,这时,看来却虚弱无比。

  在仲大雅喝酒的时候,原振侠指了指那本帖,安慰仲大雅:“照这上面所记载的,也不是完全没有希望!”

  仲大雅发出了一下呻吟声来,突然紧紧握住了原振侠的手,颤声哀求:“帮助我,原医生,帮助我!”

  原振侠义不容辞,一口答应:“当然!当然!”要明白仲大雅何以如丧考妣,要明明白他要原振侠帮助的是甚么,自然先要明白那本帖上的十页文字,记载的是一件甚么事。

  这件事,可以有一个标题:“一对好朋友,在遇到了黑白无常后的遭遇”——原题是“黑白无常相遇记”。一开始的一句话是:“余与仲文量,总角之交,尤称莫逆。”

  这里的第一人称的“余”,自然是最后署名的姚正年。也就是说,姚正年和仲文量两个人,自小相识,长大了之后,又是好朋友。

  仲文量,自然是仲大雅的祖先。接着,就叙述了他们两人,如何奇特地竟然见到了黑白无常的经过,和以后事情的发展,怪诞到了难以想像的地步,真正匪夷所思之极。

  把整个故事化成现代语文,后来仲大雅和原振侠又曾讨论过,他们两人的意见,会在叙述当年这件怪事时,在适当的时候一并整入。

  仲文量和姚正年是一对好朋友,都中了秀才,准备进一步在科举上博取功名,所以一起寄居在一庙宇中,那座庙宇建筑相当大,可是僧人并不多,香火也不盛,所以十分清幽。古代的士子,很流行寄居在庙宇中攻读,著名的故事“西厢记”中的主角张君瑞,就是由于寄居在普济寺之中,才有机会看到了崔莺莺的。

  记载在后文说得相当明白,仲大雅应该是仲文量的第六代孙,推溯起来,仲文量大约是两百多年前的人,那是清朝中期,太平天国之乱还没有发生,从记载中的景物来看,应该是在中国的长江以南。记载中仅有一个河名:“琴川”,那应该是江苏省的常熟,常熟附近有七条河,如古琴之弦,所以名为琴川。

  一双好朋友在庙中攻读,吟诗作对,倒也其乐融融,如果不是有黑白无常的出现,那么他们可能都有功名、做官,可是黑白无常的出现,却改变了他们的一生。

  黑白无常的出现,情形十分怪异。那是在一个晚上,他们两人正在一个院子中,仰观星象——可能是夏天,才有这种生活情趣。

  忽然,院子的一角,“豁”然巨响,声音不是十分大,可是相当惊人。姚正年的记载是:“声如裂十匹帛,脆而不尖。”

  不管是甚么声音,总之一下声响之后,两人循声看去,看到了一个奇异的景象,他们看到,院子的一角,靠近墙处,地下裂了开来,裂开的是一个狭长形的缝,自那裂开之处,有大蓬萤光上映。

  庙是建在山上的,在提到琴川的时候,曾有一句是“俯瞰山下,琴川历历在目”,再上一句是“寺居风光大佳”。建在山上的庙,院子的下面是山,怎么会裂了开来,而且有光冒出来呢?

  两人大吃一惊,都自竹榻之上跳了起来,其间,仲文量还摔了一交,是姚正年扶住了他的。两人虽然站了起来,可是并不敢逼近裂缝,因为这时,裂缝之中,不但萤光更强,令人无法逼视,而且有一种十分可怕的声音在传出来,像是许多硬物,在一起用力挤和摩擦所发出来的一样,记载的原文是:“若千百机椽,同时倾轧,咻咻然,叽叽然。”

  他们非但不敢接近,而且还后退,十分害怕,不知道那是甚么异像,直到退到了院子的另一角的墙前,距离那有萤光冒出来的裂缝,约有两丈。

  姚正年这时心中首先想到的是,自山腹之中裂地,出了裂缝,不知会有甚么怪物冒出来,就在他这样想的时候,两个人——应该是在光芒之中的两个蒙胧的人影,已从裂缝中升上了出来。

  这两个不是很看得清楚的人影,身穿宽大的袍子,手上各自拿着一些棍状的东西,头上戴着圆锥形的高帽子,高帽子上好像还写着字。

  两人本就料定在裂缝中冒上来的,必然是甚么怪物,这时一见这情形,这等造型,自小耳熟能详,所以他们异口同声中失声惊呼:“无常鬼!”

  这时候,自裂缝中冒起来的光芒,忽明忽暗,闪烁不定,看过去,光芒中的两条人影,更是诡异。任何人,忽然之间见到了传说中勾魂催命的无常鬼,都会想到:吾命休矣。

  所以,他们两人在极度的惊恐之下,紧紧地相拥在一起,等待死亡来临——这时,他们自然还是好朋友。

  在他们叫出来“无常鬼”之后,很快地,光芒中有声音传来,声音很难听,原文的记载是:“若夜枭之哀鸣。”叫的也是这三个字:“无常鬼!”这一叫,倒像是两个无常鬼在自己表示身分了!

  两人更是吃惊,仲文量的胆气较壮,一定神,对着光芒中的黑白无常提出了抗议:“我们自问生平不作亏心之事,何以正当盛年,就气数已尽?”

  他虽然大着胆子提出了问题,可是事关自己的生死,也不知道是由于激动,还是害怕,在这样说的时候,声音有些发颤。

  他的话才一住口,就听得一双无常鬼同样也以发颤的声音回答:“气数已尽!”

  先是宣称了他们是无常鬼,接着又宣布了两人“气数已尽”,姚正年和仲文量两人,身子如同浸在冰水之中一样。

  仲文量还想责问些甚么,可是张大了口,却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就在这时候,两人眼前,陡然一黑,那从裂缝中溢出来的萤光,相当强烈,耀眼生花,所以陡然黑了一下来之后,便变得甚么也看不到,只是感到有一阵阴风,逼近身来,显然是两个无常鬼已来到了身前。

  事后,姚正年和仲文量交换感觉,当时的感觉都是一样,一阵阴风逼近来之后,手腕上就是一紧,被一种冰冷的东西箍住。

  他们的一只手,互相紧握着,另一只手被箍紧之后,两人都感到有一股大力把他们扯向前,在扯向前的过程之中,两人遍体生寒,眼前发黑,阴风阵阵,在黑暗之中,好像腾云驾雾一样,不知身在何处,间中还听到一些十分刺耳的声音,如同鬼哭神号一样!

  (看到这里,仲大雅失声叫了起来:“他们被无常鬼拘到阴司去了!”)(原振侠道:“不对,他们当然没有死,不然,怎能有这个记载留下来?”

  (仲大雅吞了一口口水:“可能后来又还阳了!”)(原振侠挥了挥手,表示不必争论,只要看下去,就可见分晓。)姚正年和仲文量都不知过了多久,他们当时的想法,是以为自己必然是在阴司路上,说不定不多久,就可以见到十殿阎王。

  但是他们两人,在那时,心境却相当平静,因为正如刚才仲文量说的,“生平未作亏心事”,如果说死亡是一个最后审判的话,一个人既然一生未作亏心事,又何必害怕?

  黑暗似乎越来越浓,仲文量和姚正年在这个过程之中,相互称呼了对方几声,都能听到回答,这使他们在极度惊恐之中,得到了一些安慰。

  然后,他们觉出身子不再移动,可是手腕上那种被箍紧的感觉仍然在,不单是手腕上,事实上,也有冰凉的东西,贴了上来,像是有冰剜成了一顶帽子,戴到了他们的头上——原文的记述是:“宛若剜冰成帽,加诸头上,怪异莫名,寒气攻心,全身皆颤。”

  头上被戴上冰冷的帽子,以致全身发抖,这种滋味自然不大好受。这时,两人都还年轻,而且,事已至此,两人认定自己被拘入了阴间,也就没有甚么可以害怕的了,所以两人一先一后,又提出了责问。

  他们提出的责问是:“我们即使气数已尽,一生未作恶事,何以便骤而加刑?”

  阴间的阎王殿上,有着各种各样的酷刑的说法,深入民间,虽是士子,也一样受影响。

  这时他们两人身受“寒气攻心”之苦,就自然而然想到,那是阴间的酷刑了!

  他们在这样责问之际,本来没有寄以甚么希望,只不过是发泄心中的愤懑而已。

  可是出乎意料之外,阴间的无常鬼,似乎比阳间的官府,更倾听民间疾苦,他们的话才一出口,就听到黑暗之中有人问:“你们怎会这样说?”

  仲文量抢声道:“我们正身受寒气攻心之苦!”立时又有人道:“哦!温度不对,温度不对!”

  这声音才一入耳,头上有帽子戴着的感觉仍然在,可是寒意尽消,反倒有一股暖意流入,懒洋洋地,令人有说不出的舒服感觉。

  仲文量和姚正年都吁了一口气,觉得无常鬼十分通情达理,虽然身在黑暗之中,处境仍然诡异莫名,可是恐惧的程度,也已经减至最低。

  (看到了这里,刚好是一页已完,仲大雅要伸手去揭下一页,可是原振侠一伸手,按住了不让他去揭。原振侠充满了疑惑的神情,望着仲大雅:“你觉得他们两人的情形,像是遇鬼吗?”

  (仲大雅一瞪眼:“自然是遇鬼!”)(仲大雅也知道原振侠在怀疑甚么,所以又补充:“只因为他们两人的正气,可以感动鬼神,所以无常鬼也对他们客客气气!”

  (仲大雅停了一停,又继续补充:“阎王很快就会把他们放回阳间,无常鬼捉错了人!”

  (虽然仲大雅的解释已十分充分,可是原振侠仍然疑惑之极。)(这时,原振侠已经依稀想到了一些甚么,可是却理不出一个头绪来。他想了一想,缩回了手,任由仲大雅揭到了下一页。)姚正年和仲文量感到通体舒泰,不约而同,吁了一口气。黑暗之中,无常鬼的声音,这时听来已不那么骇人了:“你们两人不必害怕,我们并无恶意,不会伤害你们!”

  两人一听,不禁啼笑皆非,仲文量道:“已把我们拘到阴间,还说无意伤害?”

  姚正年也道:“速放我们还阳!”

  黑暗中静了好一会——在那一段时间中,两人又害怕起来。可是接着传出的声音,却令他们大感快慰:“自然,但请稍待,两位必然可得许多好处,嗯,两位之中,一位十分希望成为富豪,拥有巨资,一位则好异术,求异能,盼自己能登……神仙境界?”

  这几句话,直说到两人的心坎之中!

  原来,这一双好朋友,志趣不同,两人常在闲谈中表示自己对人生追求的目标。

  仲文量的目标是成为巨富,他的愿望是成为一个大富翁,坐拥巨资,锦衣美食,娇妻爱妾,儿孙绕膝,他认为这样的人生,才美满之至。

  可是姚正年的想法,和他完全不同。姚正年不值仲文量的想法,认为再有钱,人生不过百年,过眼烟云,一闪而过。人生应当追求异术,纵然不能白日飞升,变成神仙,也至少要成为有异能的术士,可以控制许多常人所不知的生命奥秘。

  两人还常为这种不同的观点,展开争论,虽然不免面红耳赤,但反正都是空谈,倒也不会影响友谊。

  这时,陡然之间,听到把他们两人关于人生的意向,提了出来,两人自然又是惊讶,又大有知己之感,所以一面点头,一面大声称是。黑暗之中,无常鬼的话,又令得他们大是兴奋,因为无常鬼居然许下了诺言:“两位稍安,事后,可令两位各皆如愿,必不食言!”

  两人在这一刹间,当真是兴奋莫名,互相叫着对方,又各令对方拍打自己,原文是:“互令击打,以验明是否身在梦中。”

  拍打之后有疼痛的感觉,那自然不是身在梦中了。

  (原振侠看到这里,低声咕哝了一句:“身在阴司,已经死了,也不应该有疼痛之感!”)(仲大雅不同意:“焉知死后没有痛觉?”)(原振侠回答得十分平淡:“我经历过,灵魂离体,即无任何感觉。”)(仲大雅的神情怪异莫名,他自然不知道原振侠有过这样一段怪异的经历,也吓得他不敢再说甚么!)姚正年和仲文量遵守着“稍安”的吩咐,不再说话,在黑暗之中也没有甚么异样,更没有任何痛苦(反倒暖洋洋地,十分舒服),只是不断有点古怪的,难以形容的声音传出来。

  两人此时由于心情的兴奋,得到了无常的许诺,得遂若干志愿,已经完全没有了恐惧感,虽然他们的处境仍然十分诡异。

  不知过了多久,他们一直互握着手,忽然被一股力量松了开来,同时,两人的耳际,各自听了一句话:“跟我来!”

  这一双总角之交,就在这样的情形之下分了手。

  姚正年的记述,在这里加了一段话,说是分开了之后,在黑暗之中,无鬼给他一个匣子,说是在那盒中的,全是各种异术的秘诀,他不必打盒子来,也不必在盒子发现甚么,更不必去修炼甚么,只要他把手按在盒子上,自然会得到“仙音”的指引,告诉他如何达到那种异术和异能。

  姚正年兴奋莫名,他双手紧按着那盒子,心跳得厉害,一下子,就身子震动了一下,又回到原先的庭院之中,他第一眼见到的,是仲文量正满脸惊喜,就站在他的身边,看样子是无常鬼已经授了致富的秘诀给他。

  姚正年的记述之中,在这里来了一句:“余一生追悔者,乃先予仲獠开口之机!”

  好朋友忽然变了“仲獠”,骂得已十分不客气了,自然是仲文量做了对不起姚正年的事,仲大雅在看到这里的时候,神色变得十分难看。

  仲文量先开口,一开口就问姚正年,无常鬼是不是传授了他甚么异术?

  姚正年心想,自己和仲文量是好朋友,又一起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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