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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部:我是他们的玩具

  在接下来的时间中,我曾用尽方法想离开这个“大房间”的范围,但是一点结果也没有。我不知道过了多久,大约总是三四天,我用来判别时间的方法是由饱到饥饿,大约有八次之多,那可能是三四天时间了。

  厨房中的食物渐渐减少,我估计还可以维持两次到三次。在这一长段时间中,我心中的疑惑、怪异,真是难以形容。我相信精神稍为脆弱一点的人,一定会变成疯子!

  我开始感到,我正在受着一种禁闭。但这是什么样形式的禁闭?生活不能说不舒服,在食物未曾用完之前,我除了吃饱了睡之外,根本不必担心其他的任何事。

  但是这种怪异莫名的,与世隔绝的禁闭,可以令人疯狂!

  我躺在草地上,竭力在设想:禁闭我的是什么人?是那两个小机器人?他们从哪里来?何以他们会有这样的力量?

  正当我在这样想的时候,突然,我听到“拍”地一下声响。

  这是我处身在这样一个环境之后,第一次听到不是由我所发出来的声音。所以尽避声音不大,我还是直跳了起来,向声音传来的地方看去。

  声音是从“大房间”的顶上传来的,当我循声看去之际,那个顶,看上去银白色,摸上去像是玻璃一样,敲上去,也有“拍拍”的声响,无论从哪一方面去感觉它,都是一种固体。可是这时,我却看到了这种固体在“溶”开来。

  或许,“溶开来”不是很好的形容,应该说,那个“顶”像是一团云一样,密度很稀,正有东西自它的上面挤进来。

  挤进来的,是一个木箱,大小如我们常见的苹果箱,上面有一根绳子吊着,木箱晃着,向下垂来。

  一看到这样的情形,我大叫了起来:“你们是什么人?将我关在这里,是什么意思?”

  我一面叫着,一面向前疾奔而出。

  在这段时间中,我对于矮墙内“屋子”的间隔,已经十分熟悉,一看就可以看出,那个木箱,垂向“屋子”的厨房,所以我一面叫着,一面直奔向厨房去。

  当我奔进厨房时,那只木箱,已经落到了地上,吊木箱下来的那条绳子,连着一只钩子,正在向上缩回去,我大叫一声,一跃向前,想去抓住那个钩子。钩子正在向上伸,如果我抓住了它,就可以连我带出去了。

  可是我的动作虽然快,绳子上升的速度更快,我一跃而起,绳子“刷”地向上缩,我竟没有抓到!

  我抬头向上看去,钩子已经自顶上没入不见,我像疯了一样,立时搬过了张桌子,跳上去,用手去按那个“顶”,但是,“顶”是实质的,我又跳下来,抓起一张椅子,再跳上去,用椅子砸着那个“顶”,可是直到椅子砸得碎裂了开来,“顶”上却一点碎裂的痕迹都没有!

  我在桌上,慢慢蹲了下来,心中有说不出的怒意,大叫着,跳了下来,推翻桌子,一脚向那木箱踢去,木箱被我踢开,首先滚出来的,是七八只又红又大的苹果。我呆了一呆,再向箱子看去,满满一箱,全是各种食物。

  在厨房中,发现有食物,当然拣我喜欢吃的来煮食,这时,厨房中原来的食物,被我消耗了一大半,而在木箱中的食物,全是我首先弄来吃的那几种,牛肉、大虾等。

  在那一刹间,只觉得心向下直沉,全身冰凉,抬头看看“顶”,身子在不由自主发着抖。

  本来,我对于自己的处境,虽然觉得极其不妙,但是我只当自己一个人独处,从来也未曾想到会有人在监视着我。

  可是这时,当我抬头向上,隐约感到,不知道有多少眼睛,透过那个“顶”在看着我!这种感觉,令我全身发毛,直冒冷汗!

  我当然无法看到真有什么人在盯着我看,可是那箱食物,在我喜爱吃的东西吃完之后,立时又有一箱送了进来,要不是有什么人一直在注视着,怎么会有这样的情形出现?

  一有了这种想法,心头的恐惧难以形容!我现在算是什么?穿着闪亮发光,颜色艳丽的衣服,在一间屋子里走来走去,屋子外面是一块空地,可以供我活动,我完全出不去,如今的情形,和一只关在笼子的小动物,有什么不同?

  我被人禁闭着,我被人“养”着!那情形,和孩子饲养小动物作为玩具一样!

  我现在就是玩具!

  这或许正是为什么所有的衣服全都那样艳丽夺目的原因,谁都希望自己的玩具好看些!

  在那一刹间,我也想起了陶格的话:“从来人就用美好的形象来制造玩具!”

  我也记得当时,陶格夫人在听到了这一句没有意义的话之后所受的震动!我当时不明白,但是我现在明白了,只有在被当作是玩具之后,才能体会到玩具的心情!

  陶格夫妇,唐娜和伊凡,他们一家,一定曾有过和我同样的经历,他们一定也曾被人当作玩具来饲养过,所以他们才会对玩具产生这样的恐惧、厌恶心理!所以才会将迪斯尼乐园,称为“可怕的地方”!

  我一面迅速地想着,一面喉间不住发出“咯咯”的声响来,我冲出厨房,冲进客厅,在客厅上,有一列书架,架上有不少书本,那些书本,我连碰也未曾碰过,因为我以为那是一些陈列品而已。但这时,我却想到了陶格先生丰富的学识,这种学识,不可能与生俱来的他一定是通过了什么学来的,能使人得到学问的东西,当然是书!

  我在书架前站定,才发现架子上的书本,种类极其丰富,如果我要将之全部看完,只怕至少要三年时间,我其实毫无目的,我根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我将架上的书,一大叠一大叠拨下来,任由它们散落在地上,然后,我甚至将整个书架,推倒在地,我开始破坏屋子中的陈设,直到我几乎部无法找到地方站立为止。

  我这样做,是潜意识的一种反抗。我觉得自己在过去几天之中太顺从了,我要制造一些麻烦,就像麻雀被顽童抓住了关在笼中的时候,要不断飞扑反抗!

  我喘着气,想从客厅进入房间,去继续我的破坏行动,向监视我行动的人表示反抗,突然听到大门口传来了一个十分柔和的声音:“你在干什么,这表示什么?”我陡地震动了一下,自从在冰原上昏迷,醒来之后,就处身在一个这样奇异的环境之中,还未曾听到过有人讲话的声音。

  这时,突然有人向我说话,而且,声音是那样柔和动听。我立时转过身,循声看去,看到一个人,自门口缓缓走了进来。只走了几步,就停下,因为地上全是杂物,凌乱不堪,根本无法再向前是来。

  但是,我已经完全可以看清楚走进来的是一个什么样的人。那是一个少女,美丽得难以形容,有着一头白金光泽的头发,发育极其良好,看来还不满二十岁,肌肤雪白,眼睛明亮,有着一切美女的条件,虽然她穿着的衣服,和我一样滑稽,也是一种艳丽色彩的衣服,但是她那种明艳,令人一看就要发出赞叹,她甚至比陶格夫人更美丽动人!

  我呆呆地望着她,她也望着我,隔了好久,我才道:“你是谁?你是怎么来的?”

  那少女道:“你是怎么来的,我也是怎么来的,何必问我?”

  我呆了一呆:“我不知道自己是怎样来的;所以我才问你!”

  少女也一呆,望着我,神情有点木然地摇着头:“一点也没有趣!”

  她一面说着,一面推开了一些杂物,又向前走出了几步,在一张被我推倒的沙发上,坐了下来,这才又抬头向我望来:“你是E型的吧?”

  我陡地震动了一下。

  “E型”!同样的话,我曾听得陶格先生说起过,当时我还曾问他,究竟是谁将人这样分型的,可是未曾获得陶格的答覆。而这时,那少女又这样问我,我陡然之间明白我处身何处了!我是在陶格一家逃出来的那个地方!在这里,所有的人,一定全已被分成了若干类型!那么,这里究竟是什么所在呢?

  我一面迅速地想着,一面以极疑惑的神情,望着那少女,道:“你又是什么型?”

  少女扬了扬眉:“当然是C型,他们只要C型的女人!”我喉间发出了“咯”地一下响,不由自主,吞下了一口口水:“你……你认得一个叫陶格先生的人?他们一家,有两个可爱的孩子!”

  少女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才从培育院出来,没见过什么人!”

  我又道:“培育院?那是什么地方?”

  少女的神情显得很不耐烦:“你不满意?如果不满意,可以掉换!”

  我莫名其妙:“掉换?掉换什么?我为什么要不满意?我根本不认识你!”

  少女以一种十分疑惑的神情望着我:“你离开培育院多久了?”

  我实在忍不住了!面对着这样美丽的少女,本来是不可能表现粗鲁的,但是我内心隐隐感到了一种极度的恐惧,以致我不能不大声地叫起来:“什么叫培育院?我一辈子也没有听过这样的名称!”

  我一叫,那少女的神情,古怪莫名,像是听到了最荒唐的话一样。她呆望了我半晌,才道:“那么,你是从哪里来的?”

  我摊了摊手:“在我到这里来之前,我是在格陵兰的冰原上。”

  那少女眨着眼,从她的神情看来,她显然不知道“格陵兰冰原”是什么所在。我又道:“我是从丹麦去的。”那少女的神情仍然没有改变。

  我道:“你不知道丹麦在什么地方?”

  她没有直接回答我的话,只是道:“你这个人有点怪,你讲的一切,我全不懂!”她在这样讲了之后,停了一停,直视着我:“你对我是不是满意?”

  我实在不知道她这么说是什么意思,刚才,她说“如果不满意,可以掉换”,现在,又问我“是不是满意”。我想了一想:“对不起,我不明白,我为什么要对你不满意?或者说,你到这里来做什么?”

  那少女睁大了眼,讶道:“你……不要紧,我告辞了!”

  她说着,又站起来,向外走去,我忙跳了过去:“等一等,我有话对你说!”

  少女转过身来,以一种毫无表情的神情望着我,我道:“如果不满意,可以掉换,是不是?”

  少女道:“是的。”

  我道:“如果满意?”

  少女道:“那我就是你的配偶!”

  少女以一种极其平淡的语调,讲出了这样的话来,但是我却绝对无法平静,我直跳了起来,盯着那少女:“你……再说一遍?”

  那少女将她刚才的话,重复讲了一遍,我感到一阵昏眩,坐倒在地上。在那一刹间,我实在不知应该说些什么才好!

  那少女是我的配偶!那情形,就像有人养了一头雄性的白老鼠来玩,总得设法为它再找一头雌性的白老鼠作伴一样!所有的人饲养玩物,全是这样子的,不论是养雀也好,是养鱼也好,被养的玩物,总要成双成对!

  我那阵昏眩,持续了相当的时间。而在那一段时间中,我也明白了,这几天我的活动范围:屋子、草地、水池等等,全在一间“大房间”之中,那“大房间”,根本是一只“盒子”,一切设备,全在其中,而我就是被关在其中的活玩具!

  凡是玩具,一定有主人,看来我的“主人”很疼惜他的玩具,不但有那么好的设备,精美的食物,而且还弄来了这样美丽的一个配偶!

  我呆了好一会,才又抬起头来,看到那少女正瞪着眼,望着我,我道:“请你听着,我和你不同,真的,现在很难向你解释,我要向你问很多问题,来,坐下来,你一个问题接一个问题,尽你所知回答我!”

  那少女很听话,坐了下来,我道:“你不知道你是在什么星球上?”

  那少女摇头,表示不知道。

  我又问:“你的家人呢?”

  那少女道:“家人?不,我是单独的。”

  我问道:“单独是什么意思?”

  那少女想着,过了片刻,才道:“我一直在培育院中,在那里长大,直到我适合作配偶了,自然会有安排!”

  我吸了一口气:“好了,作这种安排的,又是什么人?”

  那少女又以同样疑惑的神情望着我,过了半晌,才道:“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我苦笑了一下:“请相信,我和你完全不同,我……是怎么到这里来的也不知道,只是请你回答问题:他们是什么样的人?”

  少女的神情变得极其苦涩:“不是人!”

  我陡地吸一口气:“一种很小的机器人?”

  少女的身子震动了一下,低下头,很久不出声。才道:“大多数是,也有的不是!”

  这样的说法,在“冰下室”中,我也听陶格说起过,当时我还想进一步问下去,就已经发生了变故,接下来,就是我几次昏迷,来到了此处。

  这时,又听得那少女这样讲,我深深吸了一口气,心头仍不免狂跳:“不论是大是小,全是机器人?”

  少女抬起头来,眨着眼,神情显得很恐惧,声音也压得很低:“是的!”

  我被她这种恐惧的神情所感染,感到恐惧,抬头向上看了一眼。

  头顶上是平整的一片银白色,看来半透明,也不知是什么质地。不过我可以肯定,那些“机器人”,一定可以透过这个顶,看到在顶下的我,我是他们的玩具。

  机器人如何可以“看”到我,我一无所知,但是他们一定可以看到我!

  我向顶上看了一会,又问那少女道:“我有点明白了,你受制于机器人!”

  少女的神情更害怕,甚至连声音也有点发颤:“是,我们全是!”

  我心中有极多疑问,但是不能一起问出来,只能一个一个接着问,而且,在和那少女的交谈过程中,新的问题又不断涌现,我忙又问道:“你们是指多少人而言?”

  少女总是一时之间有点不明白我的话,在想了一想之后,才道:“所有人。”我也不明白她回答我的“所有人”是什么意思。我想,那多半是她曾见过的所有人。我又道:“那么,谁在指挥这些机器人?”

  少女的神情,变得惊讶之极,像是我问了一个最愚蠢的问题!

  可是我不觉得问题有什么不对。一大群小的机器人,或是形体较大的机器人在肆虐,那么,在这些机器人的后面,一定是有人在指挥,这应该是毫无疑问的事情!

  所以,尽避那少女的神情这样怪异,我还是将这个问题,再问了一遍。那少女叹了一口气,说道:“天,你真的什么也不知道!”

  我摊了摊手,表示我的确什么也不知道,那少女欠了欠身,又坐了下来,说道:“控制中心。”

  我摇头:“当然,一定有一个控制中心,是哪些人在主持这个控制中心?”

  少女道:“就是控制中心!”

  我苦笑了一下,觉得少女的话有点不怎么听得明白,我道:“是不是有可能逃离这里?”

  少女骇然望着我:“逃?”

  我神情很严肃地点了点头:“是的,逃走!”

  少女现出极度悲哀的神情来:“逃?就算逃出了这里,也没有别的地方可去,到处全是一样,逃?逃到什么地方去?”

  我道:“可以逃的,据我所知,有一家人,两个大人,两个小孩,就曾逃出去!”

  少女瞪大了眼望着我,我又补充说道:“他们是通过了一个叫……”

  我才讲到这里,少女立时失声道:“别说出来!”

  我立时住口:“是不是我一说出来,就会被‘他们’偷听到?就没有了逃走的机会?”

  少女闭上眼,缓缓地摇着头,神情悲哀莫名:“其实我真是多此一举。你说不说出来,没有多大的关系,你想什么,他们根本全知道!”

  我吓了一跳,一时之间,张大了口,说不出话来。呆了好一会,我才道:“你说什么?”

  少女道:“我们不论想什么,他们全知道,他们已经可以捕捉我们的思想,所以,你说曾经有人逃出去,我不相信,因为这不可能,任何人一有想逃走的念头,他们立刻就知道了!”

  我越听,心头越是发凉。但是陶格的一家人,的确是“逃出来”的,我道:“你别太武断,有人逃走过,千真万确!”

  少女喃喃地道:“逃走?逃到什么地方去?”

  我因为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而且一切又全是那么怪诞,所以我假设自己已经离开了地球,处身在另外一个星球之上。是以我对那少女道:“他们逃到了一个星球上,那个星球叫地球……”

  我还想进一步介绍地球在太空中的位置,以防那少女不知道有这样的一个星球。可是我的话还未说完,那少女已苦笑了起来:“你开什么玩笑,我们现在,就是在地球上!”

  我一听得她这样说,不禁直跳了起来:“我们在地球上?是在地球的哪里?是格陵兰冰原的下面?是谁已建立了这样一个恐怖王国,用机器人来统治人?”

  少女对于我这一连串的问题,像是不知如何回答才好,我不由自主,过去抓住了她的手臂,道:“说啊,我们是在地球的哪一个角落?”

  这时候,我的情绪,激动、迷惑,到了极点,动作也有点大失常态,变成十分粗暴无礼,我不但抓住了那少女的手臂,而且还用力摇晃着她的身子,少女发出尖叫声,叫道:“你……你……我不明白你的问题!”

  她在叫着,我刚稍为冷静一点,停止摇动她,松开了她的手臂,后退了一步,正当我想说些什么来表示我的歉意之际,一股柔和的黄色光芒,突然透过了顶,射了下来,罩住了那少女。

  那种光芒我熟悉,我会被这种光芒罩住了“飞行”过,那少女一被这种光芒罩住,我还可以看到她,只见她现出了十分悲哀的神情,紧接着,被光芒笼罩着的她,随着光芒向上升,她人也跟着向上升,上升的速度相当快,转眼之间,已经出了顶幕。我一面跳着,一面大叫了起来:“带我一起走!我不要关在这里,带我一起走,让我离开这里!”

  我不知道自己叫了多久,可是自那股光芒将那少女“卷”走之后,不论我如何叫和跳,一点反应也没有。我情绪极度狂乱,叫着、跳着,不多久之后,我渐渐冷静了下来,向厨房奔去,旋开了炉灶上的火,开始用易燃的物件点燃着火,到处乱抛。

  我放火令得厨房燃烧起来,又带着烧着了的物体,四处乱奔乱抛,不消多久,到处全是火头。

  我奔出了“屋子”,来到草地上,站在那个水池的旁边,看着燃烧的屋子,火舌自矮墙之后向上冒,浓烟也向上冒,一冒到“顶”上,浓烟无法逸出,又倒卷了回来,整个“大房间”中,在不到十分钟之内,就充满了浓烟,我不断呛咳着。在这样一个密封的空间之中放火,对我来说,无异是自找麻烦。

  我决定放火之前,曾经想过,一起火之后,如果没有人来将我带离此处,处境就十分危险,非被烧死在这个空间之中不可。但是还是决定放火,因为我想到,我如今的身分是“玩具”,玩具的主人,不会任由玩具被毁灭,一定会将我带离险地。

  这样的想法,或许很无稽,但是除了这样做之外,也没有别的办法。

  我站在水池边,浓烟越来越甚,我不断用水淋着头脸,四周围的空气越来越稀薄,我不但呛咳,而且还感到呼吸困难,正当我以为估计错误之际,陡然之间,那种光芒射了下来,我迅速上升,穿出了那空间的“顶”。

  虽然我在那种光芒之中,连动也不能动,但心中极其兴奋,因为这证明估计不错,“他们”不会让我烧死!

  一穿出了顶,我向四面看去,看到自己是在一个极大的平原之上,向下看,首先看到的,是我生活了几天的那个空间。

  从外面看去,完全可以看到那空间中的情形,空间上面的“顶”,是一大块透明的玻璃状物体,空间之中,浓烟和火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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