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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部:一切关键在那本小册子

  林老太太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长叹了一声,才又道:“那姓计的一听到我这样说,神情难过地握着手:“林太太,你没有孩子?”他一问,我才想起伯骏来。我忙道:“伯骏呢?伯骏在哪里,快找他来!”这时,我什么也不想,只想将伯骏紧紧地搂在怀里。”

  林老太太又道:“伯骏在外面和别的小孩子在玩,一个老仆人听得我那样叫,马上奔了出去,去找伯骏。”

  “那姓计的来到了我的身前:“林太太,我,我是炭帮的帮主。”我呆了一呆,我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炭帮,听也没有听到过,那姓计的又道:“你先生来找我,向我提出了一个十分古怪的要求。本来,事情很简单,可是我实在没有法子答应他,他……他竟然……””

  林老太太的神情,愈说愈难过,停了半晌,才又道:“计先生接着,就告诉了我子渊死的情形,那真是太可怕了,我实在不想再说一遍……”

  我忙道:“你可以不必说,林先生当年出事的经过,我全知道!”

  林老太太望了望我半晌:“这些年来,我对姓计的话,一直不是怎么相信,他说……他说子渊是在一座炭窖中烧死的?”

  我道:“是的,据我所知,是那样!”

  林老太太默然半晌,才苦涩地道:“活活烧死?”

  我忙道:“林老太太,情形和你设想的不一样,他一进炭窖,一生火,火势极猛,一定是立刻就死,所以,他不会有什么痛苦!”

  林老太太陡地一震,突然伸手,抓住了我的手腕:“什么?你说什么?是他进了炭窖之后,才生火的?”

  我不禁暗怪自己的口太快,我应该想到,四叔当年可能隐瞒了这一点的。

  我忙含糊地说道:“我也不清楚,但总之,林先生是在炭窖里烧死的,有一个本领很大的人,想去救他,几乎烧掉了半边身子!”

  林老太太木然半晌,才道:“那姓计的人倒不错,他看到我难过的样子,安慰了我好久,才道:“我来得匆忙,没准备多少现钱,不过我带来了一点金子,我想你们母子以后的生活,总没有问题!”他一面说,一面将一只沉重的布包,放在几上,解了开来,我一看,足有好几百两金子。

  “我当时道:‘不,我和你根本不相识,怎能要你那么多金子!’计先生道:‘这是我一点心意!’我陡地起了疑:‘子渊是你害死的?’计先生脸色变了变:‘他死的经过,我已经跟你说过了!’我道:‘要不是你良心不安,为什么你要这样对我?’计先生叹了一声:‘是的,我有点良心不安,林先生的死,多少和我有一点关系。可是我不明白,何以林先生会向我提出那个古怪的要求来!他对我们那一带的地形,好像很熟!他是那里出生的?’”

  “我道:‘当然不是,他除了曾到南京去上学外,没到过别的地方!’计先生道:‘这就怪了,我来之前,曾经向几个人问起过,他们说,林先生到了之后,并不是立即见我,他先由一条小路,这条小路,只有我们的伐木人才知道。他从那条小路,到了一个叫猫爪坳的小山坳之中……’他讲到这里,我就打断他的话头:‘你和我说这些,没有用处,我根本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出门,他没有告诉我!’”

  “计先生听得我这样讲,‘啊’地一声:‘你不知道?’我道:‘我不知道。’这时,我心中乱到了极点,可是我感到计先生是一个可以倾诉心事的人。”

  林老太太道:“或许是许先生给了我那么多金子,这至少表示他有诚意。我接着,就将那个隐秘的地窖,在地窖中发现了一只小铁箱,铁箱之中,有一本只准林家子弟看的册子一事,讲给了他听。他听得很用心:“对了!一定在那册子上,载有什么奇怪的事情!”

  “他讲到这时,老仆人在街上将伯骏找回来了,我一见到伯骏,悲从中来,搂住了伯骏,就哭了起来。计先生在一旁,我也没留意他在我哭的时候究竟在干什么,好像是不断地来回踱步。等到我哭声渐止,他才道:“林太太,我看你留在这里,只有更伤心,这样吧,我出高价,向你买这所屋子,你也别再耽搁了,先到你娘家去暂住几天,然后,拿了钱,带着孩子,到别的地方去吧!”我那时六神无主,而且一想到子渊死了,叫我和伯骏住在大屋子里,我也实在不想,所以就答应了他。我以为那些金子就是他付的屋价,谁知道过了几天,他又给了我一大笔钱。说是屋价!”

  我听到这里,忙道:“等一等,我有点不明白,你当时就离开了家?”

  林老太太道:“是的,什么也没带,抱了孩子,两个老仆人跟着,我叫他们其中一个,拿了那包金子,就离开了。”

  我道:“这……这情形有点不寻常,是不是?”

  林老太太呆了一呆,像是她从来也没有想起过这个问题,她想了一想,才道:“是的,很不寻常,但当时,一则我心里悲痛,二则,我感到子渊出事,由这所屋子所起。如果不是这所屋子中有这个隐秘的地窖,他又在地窖中发现了那册子,他根本不会离家到什么萧县去!”

  我道:“那时,你并没有确切的证据,证明林先生出门,是因为那本小册子?”

  林老太太道:“还会因为什么?本来,他的生活很正常,但是一发现那本册子之后,他就变了,忽然之间,要出门去了!”

  我点了点头,林老太太这样说法是合理的。林老太太道:“所以,我因为子渊的死,对这所屋子,厌恶到了极点,根本不想再多逗留片刻,我想,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我才突然离开的!”

  我“嗯”地一声,接受了她这个解释。

  林老太太又道:“我来到门口,计先生追了上来,道:“林太太,请你给我你娘家的地址。”我告诉了他,他又道:“我可以在这屋子里住么?”我道:“屋子是你的了,你喜欢怎样就怎样!”计先生倒是君子,他又道:“我可能要在屋子找一找,想找到林先生这种怪异行动的原因。”我道:“随便你怎样,你喜欢拆了它都可以!”我就这样走了!

  “我到了娘家,我父母听到了子渊的死讯,当然很难过,乱了好几天,我再也没有到那屋子去,只派仆人去取过一点应用的东西,去的仆人回来说,计先生一直住在那屋子里!”

  我吸了一口气,四叔耽搁了一个月之久才回来,除了路上来回所花的时间,他在那屋子之中,至少也住了三个星期之久,在这三个星期之中,他是不是在这屋子里找到了林子渊当年怪诞行径的原因了呢?

  我心中的疑惑,十分之甚,忙道:“你以后没有再见过计先生?”

  林老太太道:“见过,我已经说过了,过了几天,他又送了一大笔钱来给我,还抱着伯骏,去买了不少东西给伯骏。当时,他只问了我几句话:‘林太太,林先生的祖上,是当太平军的?’我道:‘是,要不,他们也不会在长毛营造房子!’计先生道:‘我找到了那本册子,也看了!’当时我呆了一呆道:‘那么他为什么要去找你,去找那块木料?’”

  “计先生回答道:‘他不是要找木料,他是想去找那株树,可是在他来到以前一个月,恰好叫我们的人采伐了下来,所以,他只好找木料!’我听得莫名其妙,实在不知道他在说什么。而且,子渊已经死了,我也实在没有兴趣再去探讨这件事,就没有再接口。

  “计先生这次走了之后,一直到大约两个星期之后,才又来找我:‘我要走了,林太太你多保重!’我向他道了谢。

  “当时,他的神情很怪,好几次欲语又止,我看出他心中好像有些问题十分为难,我道:‘计先生,我们虽然只有见过几次面,但是你这样帮助我,我十分感激,你有什么话,只管说。’计先生又犹豫了一下,才道:‘好的,林太太,请你记着,不论过了多少年之后,如果你知道,有人要出让一件东西……’”

  “卫先生,他当时的话很怪,我只是照直转述。他说:‘是一件什么东西,我现在也说不上来,但决不会是一件值得出让的东西,而且要的价钱很贵,这件东西,多半是一段木头,一块炭,或者是一段骨头,也可能是一团灰。总之有人出让这样的东西,你又有能力的话,最好去买了来。’”

  林老太太说到这里,望着我。

  我也莫名其妙,四叔的话,的确很怪。但是在祁三的叙说之中,我早已知道,四叔一回去之后,再进秋字号窖中,发现了那块木炭。当时,他自己也不知道会找到什么东西。

  可是,他却知道在秋字号窖中,一定有着什么东西,这又是为什么?

  我神情茫然地摇着头。

  林老太太的神情,也充满了疑惑,道:“计先生的话,有很多我到现在还想不明白。”

  我道:“整件事十分神秘,你照直叙述好了。”

  林老太太叹了一声,道:“好,当时我问他,道:‘这是什么意思,连你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为何要我去买下来?’计先生叹了一声:‘我回去,找到了那东西,会托人带一个信来给你。’”

  我忙道:“你后来接到了他的信?”

  林老太太道:“是的,我收到了他的一封信,信上只写了‘木炭’两个字。”

  我又道:“他没有提到林先生为什么要不顾自己性命,要去找那段木头?”

  林老太太道:“我问了,可是计先生却像是不愿意回答,一面踱着步,一面叹息着。等我问急了,他才道:‘我不相信,真的不相信!’我问道:‘你不相信什么?’计先生道:‘他……他……你先生看到了一些记载,记着一件怪事,他相信了,可是我实在无法相信!’我再追问,他道:‘你还是不知道的好,等你孩子大了,他要是有兴趣,你可以撰他自己去下判断,信不信,全由他自己来决定好了。’”

  林老太太道:“他这样说了之后,又交给了我一样东西,那是一只小小扁平盒子,大小大约可以放下一本书,是铁铸的,盒子的合口处是焊死了的。他道:“这件东西,你一定要好好保管,不论你准备搬到哪里去,都带着。等到你得到了我刚才说的那件东西,可以叫伯骏打开来。”他说到这里,神情更茫然:‘我不明白……我没读什么书,你要叫伯驳好好读书,或者他会明白,将来他会明白。’”

  林老太太又向我望来,我愈听愈糊涂,道:“你没有问计先生,那是什么?”

  林老太太道:“我问了,他只是说:‘我不明白。’”

  我忙道:“那东西还在?”

  林老太太点了点头,我一看到她给了我肯定的回答,心中才松了一口气,因为四叔这样嘱咐,那东西一定极其重要!

  我想叫林老太太立时拿那东西出来给我,但是林老太太接着又道:“当时,我答应了他,他就走了。不多久,我就带着伯骏,带着计先生给我的钱,离开了家乡,先到新加坡,再到汶莱。人生地疏,开始了新生活,伯骏总算是很争气。一直到几年前,我无意中看到了一段广告,说是有一块木炭出让,我立时想起了计先生的话,所以才叫伯骏找上门去……”

  林伯骏上次去见边五和祁三的情形,我已经知道,所以我又作了一个手势,打断了林老太太的话头:“这我已知道了,结果并没有成交!”

  林老太太道:“是的,伯骏回来告诉我,说他看到一块木炭,竟要和等大的金子交换,他认为极端荒谬!”

  我总觉得,林老太太的叙述之中,有点难以解释的地方。她提及在地窖中找到的那本“册子”,林子渊是看了这本“册子”之后才有怪诞行动的。计四叔到了林子渊的家中,住了相当久,他可能也看到了这本“册子”,而他看了之后的反应是“我不相信”、“我不明白”。

  计四叔在临走之际,又交给了林老太太“一只铁盒子”,“大小恰好可以放下一本书”,又郑重叮咛不可失去,那么,盒子中放的,就是那本“册子”,实在再明白也没有!

  我的疑问就是:何以这许多年来,林老太太竟可以忍得住,不将这盒子打开来看看?

  看她这时,抱住那块木炭的情形,她决不是不怀念她的丈夫。

  而事实上,她看到了那块木炭,神情激动,也并不是由于她真正知道那块木炭有什么古怪,只不过是因为那块木炭,令她想起了往事!

  我想到这里,实在不想再听林老太太再讲下去,我要开门见山,解决心中的疑难。

  所以,当我一看到林老太太又要开口之际,我作了一个相当不礼貌的手势,几乎没有伸过手去,捂住她的口:“那铁盒子呢?请你拿出来!”

  林老太太一怔,才道:“铁盒子,计先生说,如果伯骏有兴趣,可以打开来看!”

  我大声道:“这些年来,难道你一点好奇心也没有?不想将之打开?”

  林老太太苦笑了一下:“我知道,那铁盒子里放的东西,多半就是子渊当年在地窖中找到的那本册子,那是只能给林家子弟看的!”

  我又好气又好笑:“林先生死了,可能就是因为这本册子死的,你还讲规矩?”

  林老太太道:“正因为子渊死了,所以我才希望伯骏来看这册子。”

  我无意识地挥着手,一句“岂有此理”几乎已要冲口而出了。林老太太又道:“伯骏一懂事,我就开始和他讲这件事,前后不知道讲了多少遍,可是,他这人很固执,一点兴趣也没有!”

  我忍不住站了起来:“事情和他父亲的死有关,他怎么可以没有兴趣?”

  我的话才一出口,林伯骏的声音,突然在我身后响了起来:“为什么不可以?人已经死了,就算我知道了他死亡的原因,又有什么帮助?我已经离开了家乡,建立了一个完全与过去不同的生活,为什么要让过去的一些莫名其妙的事,再缠着我?”

  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进来的,一听到他的声音,我就转过身去,我耐着性子等他说完,又呆了半晌。林伯骏的话,倒也不是全无道埋,虽然在我这好奇心极浓烈的人看来,不可理解,但不能完全说他没有道理。

  林伯骏又道:“所以,当找十岁那年,母亲要我打开那铁盒子来看看,我就拒绝,她每年都要求我一次,我都拒绝,我决不会想知道盒子内有什么!”

  我迅速地转着念:“你不想知道,不会有人强逼你。不过,我很想知道!”

  林伯骏道:“好,那不关我的事!”

  他答应得这样爽快,倒颇出乎我的意料之外。我和他虽然相见不久,但是已可以知道他是一个极其精明的人。一般来说,精明的人,是不怎么肯爽快答应人家任何事的。所以,我望着他,看他还有什么话说。

  果然,林伯骏立时又道:“那铁盒子可以给你……”

  他讲到这里,伸手向林老太太手中的那块木炭一指:“就向你换这块木炭!”

  我一听,陡地跳了起来,当时,我正想顺手给他重重的一拳!而接下来,林老太太的话,尤其浑蛋,她竟然道:“伯骏,那不可以,这块木炭,人家是要换一样大小的金子的,多少你得贴一点旅费给人家!”

  我听到这里,实在是忍无可忍了,我一步跨向林老太太,多半是我在盛怒之下,脸色十分可怕,以致这位林老太太睁大了眼睛,吃惊地望着我,我一伸手,自她的手中,将木炭接了过来,向外便走。

  我来到门口,才转过身来:“林先生,或许你对过去的事不感兴趣,但是我还是要告诉你,你父亲当年死在炭窖里,这个炭窖中的任何东西全成了灰,只有这块木炭在,这其中,有许多不可解释的事,和你父亲有着关连!”

  我在最后一句话上,加重了语气。

  可是林伯骏的回答,却令我瞠目,他冷冷地道:“就算你带来的,是我父亲的遗体,我也不会出那么高的价钱,你可以保留着!”

  林老太太道:“伯骏,和卫先生商量一下,那毕竟和你父亲有关……”

  林伯骏道:“妈,你只不过想有人详细听你讲过去的事,现在你讲过了,他也听过了,这样的一块木炭,还要来干什么?”

  林老太太叹了一声,不再言语。而这时候,我的啼笑皆非,真是难以形容到了极点!

  当然没有什么可以说的了,我转身向外便走,一直走出了林伯骏的屋子,一直向前走着。

  我在这时,心中又是生气,又是苦恼,而且又充满了疑团,真不知道想些什么才好。我来的时候,是林伯骏的车子送我来的,直到这时,我才发觉,这条路相当长,我要步行回市区,不是容易的事!

  可是无论如何,我决不会回去求林伯骏,这王八蛋,我实在对他无以名之。而我到这里来,会有这样的结果,始料不及!林老太太才一见到我时,何等兴奋,可是原来她也根本不知道那块木炭有什么古怪,只不过要人听她讲往事!

  而我,不是自负,可以说是一个不平凡的人,这次竟做了这样的一桩蠢事!

  我匮是愈想愈气恼,刚好在我面前,有一块石块,我用力一脚,将之踢得向前直飞了出去,石头飞出之际,一辆极豪华的汽车,正迎面驶来,石头“拍”地一声响,正好撞在汽车的挡风玻璃上。

  车子行驶的速度相当高,石头的去势也劲,玻璃在一撞之下,立时碎裂开来,车子向路旁一侧,几乎冲进了路边的田野之中,看起来司机的驾驶技术相当高,及时煞住了车子。

  这时候,我自己心中感到极度的歉意。我自己心中气恼,倒令得一辆路过的车子遭到无妄之灾,而且还可能闹出大事来。

  我忙向车子走过去,已经准备十分诚恳地道歉,可是车子一停,车门打开,两个彪形大汉,陡地冲了出来。一面吆喝着,一面向我直冲过来,不由分说,挥拳直击!

  从这个大汉出拳的身形、劲道来看,毫无疑问,他们全是武术高手,我可以肯定,一个身体健壮的人,只要不懂武术,在他们两人这样的攻击之下,只要五秒钟,就一定会躺在殓房中!

  这大大出乎我的意料之外,我立时身子一侧,避开了一个大汉的一拳,同时伸足一勾,勾得另一个大汉身子向前跌出一步,使他的一拳,打在他的同伴身上。

  我立时又疾转过身来,准备应付这两个大汉的第二次进攻。

  这两个大汉,又怒吼着攻了过来,但也就在此际,我身后陡地响起了一下呼喝声,叫道:“停手!老天,卫斯理,是你!”

  我呆了一呆,前面那两个大汉已经立时站定,神情惊疑不定。我吁了一口气,转过身来,在车子中,一个人正走出来。

  这个人,不是别人,就是我的债主陶启泉,亚洲豪富。我知道他在汶莱,但是想不到竟然和他会在这样的情形之下见面。

  陶启泉见了我,又是高兴,又是吃惊。

  他一面下车向我走来,一面道:“卫斯理,你为什么要对付我?如果你要对付我,我一定完了,我这两个保镖,不会是你对手!”

  我本来心中憋了一肚子气,可是这时,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陶启泉莫名其妙地望着我,我道:“如果我告诉你,我只是心中生气,无意之中踢出了一块石头,石头撞中了你的车,你是不是相信?”

  陶启泉呆了一呆,才道:“相信,你曾经帮过我这样的大忙,我没有理由不相信你。你怎么会要步行?你准备到哪里去?”

  我长叹一声:“说来话长!”

  陶启泉十分高兴,拍着我的肩头:“我们难得见面,今晚你在酒店等我!”

  陶启泉是一个大人物,这时可以证明。他的那辆车子,是苏丹拨给他使用的,车子一停,保镖跳出来,司机已经用无线电话报告出了事,前后不到十分钟,我已经听到了直升机的轧轧声,当地警方的一架直升机已经赶来,司机下车来:“陶先生,车子立刻来。”

  陶启泉道:“要撩牵鞘亲霭兹彰巍!?

  王天奇双目神光暴射,盯注在东方雁的脸上·缓缓说道:既为魔宫特使,必然身负奇技,阁下不要以为胜了六魔君,就足和魔宫中特使对抗了。”

  目光转移到天虚子的脸上接道:“能使在下屈为下属的人,就算当今九大门派,怕也没有这份能耐,但魔宫的威势,却使我情愿就范。”

  东方雁淡淡一笑,道:“如是在下没有看错,阁下在魔宫之中,并未受重视。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脚色罢了。”

  这正是王天奇的痛处,被东方雁三目击中,顿时怒火高丈,气得全身微微颤抖。

  但他究竟是大奸巨恶的人物,无比的激动,仍然能控制住情绪,仰天吁一口气,道:“年轻人,你虽然伪装是齐元魁的赶车人。但老夫瞧得出你是个大有来历的人物……”

  东方雁冷冷接道:“阁下能瞧出我大有来历。何不明白说出来,也好要在下心服口服。”

  王天奇尽量压制激动、怒火,故作平静的微微一笑,道:“阁下可能是武林三大世家中人,也可能是玄妙观主和几大门派内高手名宿合力造就出的一位后起之秀。”

  东方雁吃了一惊,忖道:这老鬼果然不是泛泛人物,不但能屈能伸,而江湖的阅历之丰,更非常人能及。

  只听王天奇接道:“老夫自信,你脱不出老夫推判的范畴,不过老夫并不想知道你的身份来历,武林三大世家也好,九大门派也好,但都无法和魔宫的势力抗拒.天虚子眼看那王天奇对魔宫百般推崇,心中突然间生出沉重之感,轻轻咳了一声。道:“王兄对那魔宫如此推崇,想那魔宫,你是一处天下闻名所在了。”

  王大奇道:“如是那魔宫天下闻名,道兄也早该知晓了,但区区可以断言,你道长并不知魔宫何在?”

  天虚子道:“贫道寡闻,王兄可否见告一二呢?”

  王天奇沉吟了一阵,道:“那是一处充满着神奇能力的地方,三五个月内,可以造就出一个出类拔萃的武林高手,可以把一个重伤奄奄的人,立时疗治复原,也可以使一个人一宵间迷失了自己,忘记过去,不识亲人故旧。”

  天虚子呆了一呆。道:“真有这样一处地方么?”

  王天奇道:“不错,那就是魔宫……在我们的称呼中,都叫它神宫。”

  东方雁道:“当真是骇人听闻,但不知魔宫在什么所在?”

  王天奇道:“年轻人,你可是想去瞧瞧么?”

  东方雁道:“在下确有些不相信世间真有那么一处地方!”

  王天奇道:“年轻人,你非相信不可,也许三五日内,你们都会感觉到老夫之言不虚了。”

  老于世故的天虚子,察言观色,发觉那王天奇的话,并非虚假,心头更见沉重。

  轻轻哼了一声无量寿佛,沉声问道:“王兄似乎在魔宫中并不得意?”

  王天奇道:“不错,在魔宫中,兄弟只是个微不足道的人物。”

  天虚子低声道:“王兄对魔宫,似有着很深的记恨。”

  王天奇道:“谈不上什么记恨,不过,兄弟只是想摆脱他们的控制罢了。”

  天虚子道:“鹰图、玉佩可以帮助你摆脱他们的控制么?”

  王天奇淡淡一笑,道:“道兄似是对此事十分关心?”

  天虚子道:“贫道只不过随口问上一声罢了,王兄,不用多心。”

  王天奇望望天色,道:“对于魔宫的事,兄弟只能言尽于此了,如是道兄还想知晓的更多一些,那就只有用鹰图、玉佩交换了。”

  天虚子道:“王兄,贫道想知道,我们奉上了鹰图、玉佩之后,我们能得到些什么?”

  王天奇道:“兄弟当尽我所知奉告有关魔宫的内情……”语声微微一顿,接道:“有一件事,在下说出来,希望这位少侠别放在心上。”

  东方雁道:“什么事?”

  王大奇道:“两人联手,在下也许非敌,但找至少有突围而去的能力,所以,我并不怕两位联手,只是找不愿和两位闹得水火不容,让魔宫中人,坐收其利。”

  天虚子道:“我相信王兄的话。”

  王天百点点头,缓缓说道:“狡兔尚且三窟,我王某人斗了大半辈子江湖,岂能不留下些防身的本钱,那些人,都是在下的心腹,他们会为我流尽最后一滴鲜血,除了我王某之外,任何人,地无法指挥他们。”

  东方雁道:“阁下是在对咱们炫耀实力了。”

  王天奇道:“兄弟只是说明,一旦两位交出鹰图、玉佩,在下将带领这批人物,助两位一臂之力。和魔宫申人一决胜负。”

  天虚子微微一笑,道:“以后呢?”

  王天奇道:“以后的事,兄弟无法帮忙了,对付这一批人手之后,兄弟就要暂时离去。”

  天虚子道:“王兄准备去什么地方?”

  王大奇道:“天涯海角,行踪不定,因为,两位也许真的不怕魔宫中人,但兄弟,却自知无法逃过魔宫中人的追杀,不得不避避风头,我已经说得很明白了,两位也不妨仔细的想想。”

  他谨慎异常,口风奇紧,每每说到重要所在。就说得海阔天空、不着边际。

  天虚子道:“王兄亡命天涯,难道不管你那些心腹属下了么”王大奇通:“对这次魔宫来人一战。兄弟那些属下,纵然不曾全部战死,也必有极大的伤亡,余下的人手,兄弟可以交给道兄统率。”

  天虚子道:“王兄,只带鹰图、玉佩逃命么?”

  王天奇道:“当然,兄弟千辛万苦的把它弄到手中,总不曾把它们弃置吧?”

  轻轻咳了一声。接道:“我已经说的很明白了,两位也不妨仔细的想想。”

  天虚子道:“贫道会和他们郑重的商讨此事。”

  王天奇道:“也不用大急,三天以内,诸位就会感受魔宫的压力,那时,通兄再和他们提一下,也许会有点效用……”

  笑一笑,又道:“道兄投我以桃,我心报之以季,但如诸位逼得无路可走时,兄弟就只好全心为魔宫效力了,道兄请三思在下之言,兄弟去了。”

  飞跃而起,夜色中一闪不见。

  望着王天奇消失的背影,天虚子长长吁一口气,道:“方少侠,王天奇的话,不像用诈,怕魔宫中人,已经听到了什么消息。”

  东方雁道:“这地方,除了观主之外,我们还有多少人手?”

  天虚子道:“我们早已对王天奇有了怀疑,所以,很多人手,都集中在南阳地面上,平时,我们是散居各处,很少见面,但自从王家事变之后,我已经通知他们集中到齐家寨去。”

  东方雁道:“观主可是准备在齐家寨和他们一决胜负么?”

  天虚子道:“当时,还不知道魔宫派遣了人手到此,准备会合了各方人手之后,一举搏杀王天奇,扫荡魔刀会的人手,但此刻形势已有了变化,王天奇已不是我们主要的敌人,来自莫可预测的魔宫中人,才是我们主要的敌人了……”

  长长吁一口气,接道:“贫道担心的是,那来自魔宫的特使黑衣女,很可能只是一种明显的人手,暗中很可能有另外的高手,偷施袭击。”

  东方雁道:“观主见多识广,可知道那魔宫的来历?”

  天虚子摇摇头,道:“不知道,不过,自从魔刀会消散之后,我们就发觉江湖有一股很神秘的力量在活动,但却一直无法找出这股力量来自何处?现在总算是有点眉目了。”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少侠来自东方世家,想必对魔宫中事有些耳闻了。”

  东方雁道:“晚辈来此酬恩之前,曾听家父提到江湖正泛起一股逆流,似乎源出什么神宫,未曾留心,一下子记不起那名字了!”

  天虚子道:“那就不错了,把令尊、令堂的话,和王天奇对照一下,不难找出一些蛛丝马迹,东方少侠如若用心听过王天奇的话,地似乎是说过一句,那座魔宫,在他们的称呼中,也叫作神宫。”

  东方雁道:“观主,是否准备接受王天奇的条件呢?”

  天虚子道:“贫道觉得我们应该先知道那鹰图、玉佩的用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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