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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部:一个古鬼

  当时,两人坐下,服务小姐便上了茶来。

  白老大一看那茶,质量非常的一般,他当即大是气愤,将白瓷茶壶往地上一扔,随即怦的一声响,那茶壶便碎了。

  白老大叫道:“这种茶也能招呼贵客?叫你们老板来,要上等龙井,用紫砂壶泡。”

  服务小姐吓得脸色苍白,哪里还能说出话来?

  白老大见她呆在一旁不动,便喝道:“你倒是听到了没有?”

  那小姐唯唯喏喏道:“听、听到了。”

  “听到了还站在这里干什么?快去办。”

  “是是是是……”小姐一连叫了许多声是,退了出去。

  没过多久,果然就有人进来,但进来的并非老板,而是两个大汉。

  那两个家伙也不看看里面坐着的是什么样的人,大概是平日为非作歹惯了,所以一进来就喊:“是谁在这里撒野?”

  白老大也不看那两个人,只是说道:“滚出去。”

  那两个家伙的见识实在是太少了,见面前只不过是一个高龄的老人,便以为是好欺负的,当即窜到他的身后,同时出手,以掌向白老大的肩上劈过去。他们显然是有些功夫的,也正因了这种功夫,这家餐厅的老板才会出高价聘请他们。

  若以平常人论,这两个的身手当然可以说了得,这也实在是因为当今懂得中国武术的人太少了,只要稍知点皮毛的,便可以大言不惭地称为武林高手,但他们哪里知道天外有天人上有人的道理?不过,这两个家伙总算还多少有点心理准备,他们不是单独进攻白老大,而是一同出手,这就说明他们对面前这个白发白须的老人,多少还有些忌惮。

  尽管他们的身手可以称得上快,却没料到,白老大的身手不知要比他们快多少。也是这两个家伙合该倒霉,此时的白老大,正想试一试那个怪人的身手,并且从他出手中看出点家数渊源来,又不好明来,这两个家伙一出现,却是成全了白老大。

  那两个人刚一出手,双掌要向白老大劈过去,但还没有落下,白老大的人虽然仍坐着,身子一动不动,但双手已经扬起。就在这一扬手的瞬间,真正是快如闪电,那两个家伙根本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就觉得有一股大力将他们两个人同样抛了起来,翻过白老大的头顶,直向前面的那个怪人射去。

  注意我这里用到了一个射字,这决不是笔误,当时的情形确然如此。

  那两个人身材高大魁梧,少说也在二百公斤以上,若是平常人,又如白老大那般坐着,别说是将身后两个加起来二百多公斤的人抛出去,就是隔开他们的两掌,已经是一件非常艰难的事。

  但那两个人实在是运气太不好,他们偏偏遇到的是白老大。

  白老大是何等人物?他在一出手便将那两个人抛出时,人竟还是端端正正坐在那里的,竟连多一口气都不喘出来。而那两个人从空中飞起,去势极快,身子过处,竟还带出两阵风声,是以,我才会说是射出去。

  那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被白老大这一摔,完全没有弄清是怎么回事,更好笑的是,竟连一声惊叫都还来不及叫出,身子已经到了那个怪人的面前。那可真是电光火石的一瞬间,这两个人的去势之快,简直用笔墨无法形容,而其力量有多大,亦是一件可想而知的事。

  因为白老大有心要试一试那个怪人,是以,他这一摔,可以说是用尽毕生所学,用足了十成功力。在这种情形之下,那摔出去的简直就不是两个人,而是两颗从炮膛里冲出去的炮弹。

  事后,白老大在讲到此处时,我们在一旁听的人全都猛吸了一口气,后来是温宝裕胆子大,竟问白老大:“老爷子,如果当时坐在对面的是你的话,你会怎么办?”

  这是几个人都想知道的问题,但是,却没有人敢提出来。

  白老大哈哈一笑:“你这个小鬼,倒是会取巧。”笑过之后,他的面色又是一沉,说道:“也不怕告诉你们,如果是我的话,我想我唯一的办法就是向旁边跳开。”

  向旁边跳开,白老大说起来够轻巧了,但我们几个却是目定口呆。

  这种情形也是可以想象的,当时,两个人相隔尚不到一公尺,而白老大掼出那两个人时,所用又是十成功力,在那种情形之下,能够躲开而不受伤的话,舍白老大,还有其谁?我和白素都自认武功不弱,但当时若是我们之中的任何一个,我们当然也会向旁边让开,但我们却绝难保证在避让的同时不被那两个人的身体所伤。

  有一点可以肯定,那两个人定要倒大霉了,经白老大这一掼,待他们落地之后,即使不死,怕也至少得在床上躺许多年。

  他这一问,白老大竟是神色一凛,过了足有几十秒,才道:“我也知道他会应手,并且也知道只要他一出手,必然惊世骇俗,但我万万没料到,他竟只是双手一举,叫了一声好身手,然后就将那两个人托了起来。这一托,竟将我的力道全然化解了。天下有如此身手的人,恐再无第二个。”

  白老大的反应也是奇快,当即说道:“前辈何须如此?让这两个不识好歹的家伙吃点苦头好了。”

  那人哈哈一笑:“阁下出手不凡,这两个恐怕是连魂都已吓掉,从此应是再不敢生事。”说完,又是一笑,竟顺手一放,将那两个人放了下来。

  那两个家伙刚才还不可一世,此时正如那怪人所说,全身竟如没了骨头一般,倒在地上就是两堆烂肉,更可笑的是,他们的裤裆处已经湿了一大片,很快便有恶臭在房间里传开,可见两人惊吓之甚,无以言表。

  这只不过是一瞬间发生的事,坐在里面的两个人却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

  白老大向那怪人说:“阁下的身手,当今无匹,能让晚辈一见,真是三生有幸。”

  那怪人却道:“阁下以有生之年,功力能达如此程度,足以令在下信服,曾为七帮八会之首,所言不虚。”

  白老大在此人面前,始终是谦逊有余:“与前辈相比,实乃雕虫小技耳,不足挂齿。能聆听前辈教诲,乃晚辈幸之至,还望前辈告之宝号,仙缘何处?”

  那人又是哈哈一笑:“相见即是缘,阁下如此问起,倒是俗了。”

  白老大哪里肯放弃:“前辈乃世外高人,超然物外,当真可喜可贺,然晚辈乃凡夫俗子,一生羁于凡尘俗世,难免俗胎凡眼,还望前辈不吝赐教。”

  那人再次大笑:“难得遇到阁下这等有趣之人,只是贱名久已无人提起,现蒙阁下问起,自当相告。本家姓梁,名伟业字滇,自号啸天。”

  白老大再次拱手:“原来是梁啸天前辈,能与前辈有缘相识,乃晚辈之大幸,你我二人,今天当一醉方休。”

  说到此时,那两个打手这才悠悠醒转过来,白老大已经闻到从他们身上发出的臭味,且因一时高兴,忘了酒家的老板未来,茶和酒都未来,便一拍桌子,大声道:“老板,老板呢?为何还不送茶和酒来?”

  那两个打手进来时,老板原就躲在门外,暗中看着里面的动静,后来发生的事实在是太骇人,那老板虽然没有亲身经历,但也足以吓得灵魂出窍,竟在外面全身发抖,有些支撑不住,只得在旁边的一张凳子上坐了,过了很长时间,竟然还没有回过神来。

  此时,听到客人的叫唤,那老板才硬撑着站起来,走了进去。站在两人面前时,双腿还在抖动。

  白老大看了他一眼,问道:“你是老板?”

  那人道:“是,是,小本经营,还望大仙成全。”

  白老大轻轻往桌上一拍:“我们到你这里来喝酒畅谈,岂不是成全你?你却弄了这两个不知趣的来,弄得这屋子里又是屎臭又是尿臊,还让不让人喝酒?”

  那老板还算醒目,立即道:“是是是,我马上让人给二位清一间干净的。”

  那老板退出来,连忙去安排。

  此时,小郭和温宝裕蓝丝都在现场,只不过他们是在外间的,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还不是非常清楚,但老板进去时,门是开着的,是以他们所说的话,小郭等人倒是听得清清楚楚,一听说要换房间,小郭便让手下立即去布置。因此,在白老大和那个怪人到了新的房间时,那里面早便有了另一套小玩意。

  老板自然不敢得罪这两个人,十分钟不到,房间准备好了,茶也上了,酒也上了,然后又恭恭敬敬地将两位请过去。

  两个人先是喝了一杯茶,那茶一入口,梁啸天便大叫:“好茶,好茶。”一连叫了四五声之多,才停下来。

  品过茶之后,他们又开始喝酒。自然,那梁啸天又一连叫了几声好酒。

  此时,他们两个可以说是一见如故,仿佛认识了大半辈子似的。

  白老大见气氛不错,便问道:“梁老前辈,按说,晚辈在江湖之中也混了几十年了,但说起来实在是惭愧,竟然完全看不出前辈的武功来路。”

  梁啸天听说后又哈哈大笑:“这有何奇怪?那个可以说话的东西,便将老夫吓个半死,还有那个小戏台,可真是有趣至极。”

  白老大最初并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后来一想,立即便想明白过来。

  梁啸天所说那个可以说话的东西,当然就是电话机了,当今世界之上,知道电脑的人或许还不算太多,但不知道电话的人,那也实在可以说是少见了,而所谓的小戏台,当然就是指电视机,这东西就更加的普遍,即使是生活在苗疆那种穷山僻壤的人,似乎也不会不知电视机是何物。

  白老大于是向他介绍道:“那个会说话的东西叫电话,中间有电线连接着,只要一接通了电,两个人就可以通话。还有那个小戏台,叫电视机。难道前辈竟没有听说过这两样东西。”

  梁啸天道:“我们那个时代,岂有这等稀奇物事?”

  白老大趁机问:“莫非前辈并非生活在这个时代?”

  梁啸天道:“自然不是。”

  白老大实际上早已想到他很可能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只不过想再证实一下:“那么,前辈是何时代的人呢?”

  梁啸天略想了一想:“阁下还是不问为好,这事恕老夫不便告之,以免阁下受到惊吓,还是不说的好。”

  后来,温宝裕在听到这里时,忍不住骂了一声:“这个老滑头。”

  是不是滑头,后来自然会明白,至于这个老字,倒是用得极准确。

  白老大自然是想到了这一点,是以在他们一见面的时候,便口称晚辈。我们在知道事情的真相以后,才知道,白老大所称的晚辈,那也实在是晚得可以。

  这些自然都是后话,当时,梁啸天不肯说出自己的情形,便是对白老大说:“此朝代有趣物事极多,阁下能否再介绍几件,让老夫见识一下?”

  白老大此时已经想到,这个梁啸天说不定是个古人,对于古人来说,现代科技的许多创造,是他们想都不曾想过的,例如汽车、飞机之类,小的东西中如照相机,恐怕也是闻所未闻。白老大于是向他介绍了几宗,听得他如痴如醉,竟兴奋得如同孩子一般。

  白老大当然不会忘了自己的目的,见梁啸天如此得意忘形,心中便暗自筹算,看情形,他对这些从未见识过的东西有着极其浓厚的兴趣,我何不趁此带他到处游览一番?如果他玩得忘乎所以,将那十日之约抛到了一边,岂不是达到目的了?

  两个人把酒畅谈,似乎极为投契,白老大有几次见他非常兴奋,便旧话重提,想摸一摸他的来历,但每当这时候,他便很随意地说道:“不提也罢,不提也罢。”

  白老大实在无奈,后来干脆不再提起,一心只想着用什么办法吸引他的注意,使得他忘掉那个十日之约。

  后来,他们之间的谈话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是真正的把酒畅谈,所谈之事,天上地下,都是一些现代科技的发明创造,对于生活在今天的人来说,那实在是一些极其普通的东西,故而,就此略过。

  这一餐酒,直喝到薄暮时分方散,梁啸天似乎还意犹未尽。

  白老大要的正是这种效果,便与他约定,明天再会,由白老大带着他去见识一下各种奇妙的事。

  当天晚上,我们便聚集在我家客厅里。

  尽管我们基本上已经知道了他们见面的事,但还是让白老大介绍了一遍。

  老爷子说完之后,温宝裕首先就叫了起来:“我有办法了,我有办法了。”

  所有人全都望向他,异口同声问道:“你有了什么好办法?”

  温宝裕说道:“我们已经肯定,这个梁啸天是一个古人,他根本就不知道今天的社会是怎么回事。”

  红绫应道:“这个岂需要你说?我们早已知道。”

  温宝裕却继续说下去:“如果他对现代的一些新科技不感兴趣,那我们也是无能为力,现在,我们知道他是个老顽童,真正的老顽童,什么新奇的东西都想玩一下,我们正可以投其所好,让他过个足瘾。”

  这一点白老大是早已想到了的,是以问道:“你有什么高见?”

  温宝裕受到鼓励,于是非常得意地说道:“通过这一天的接触,他与老爷子已经成了忘年交,明天,老爷子可以带他去坐汽车。我相信,他虽然也见过汽车,但一定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所以连上都不敢坐上去。现在,老爷子让他去见识见识,他一定会欣喜若狂。”

  其他人都在认真听着,曹金福却有些不以为然:“那又怎样?难不成他看了这些东西,玩得高兴了,便取消十日之约不成?你也知道,从始至终,他根本不提那件事,这说明他是不会放弃的。”

  温宝裕道:“我当然知道他不肯放弃,但我们可以设计让他在那一天到不了。”

  几个人听出了一些道道,于是一齐鼓励:“说,说下去。”

  温宝裕见此,更是得意:“先让他在本地玩几天,尽可能让他玩得高兴,也绝对不提十日之约的事。等到第九天的时候,老爷子便弄出一个新玩法,提议去坐一次飞机,那飞机一起飞,几个小时就到了万里之外,那时,他再要回来,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了。十日之约,岂不是就这样被取消了吗?”

  他的话说完,几个人同时叫好。

  但是,红绫却似乎没有出声,白素便问她。

  “这个方法自然可以试一试。”她说:“不过,如果让他坐飞机的话,不能等到第九天,在第八天就要进行。因为到了第九天时,离十日之约只剩下一天,他可能会警觉,那时,他如果不肯去坐飞机,锃者说等十日之约过后再去坐,我们再有什么好主意,也已经来不及了。再说,如果他知道上当,因此大闹起来,会造成怎样的混乱,现在也实在是难以估计。因此,有些事,我们还是要合计再行动。”

  红绫这样一说,我们都觉得此事不可不考虑,万一他发觉我们是有意将他弄走的怎么办?这个办法固然极好,但一些细节却不能不考虑到,特别是假若被他发现,我们怎样应变?这才是关键的关键。

  小郭在一旁道:“我倒也还有一个办法,不知可不可行。”

  我连忙说:“你有什么好办法?快点说出来。”

  白素也说:“现在这种时候,什么办法都可以提出来议论一下的,如果大家都觉得可行,我们倒不妨试一试。”

  小郭道:“白老爷子这一趟,虽然没有弄清那个梁啸天的来历,但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至少,我们已经知道了两个非常重要的问题。”

  这时候,我们多少有一点云开见日出的感觉,不再如前几天,对此事感到一筹莫展。我的心情略略有些稳定,急性子便再次表现了出来。

  我道:“我们是想听你的好办法,你转这么大一个弯子干什么?有什么办法,直接说出来好了。”

  小郭道:“在说出这个办法之前,我自然要将道理先说清楚,你们也可以知道,这个办法可行不可行。”

  白老大一挥手:“小郭,你别管他,该怎么说就怎么说。”

  有了老爷子的鼓励,小郭便说下去:“我说白老爷子不虚此行,是他这次弄明白了两大问题,第一,知道了这个梁啸天不是现代人,是一个古人。”

  我道:“我们早已知道,这是废话。”

  他不理我,继续说道:“第二,他对现代的一些东西充满了兴趣,而且,对所有稀奇古怪的东西都有兴趣。”

  温宝裕道:“这就更是废话了,我们早都已经讨论了千百遍,你又不是没有听到。你到底有什么好主意,快点说出来,好不好?你要把人急死,是不是?你到底安的是什么心?”

  白素似乎听出了一点什么,便制止温宝裕道:“小宝,你先听他说下去。”

  蓝丝也似乎听出了话音,是以对温宝裕瞪了一眼,温宝裕自然不会再说什么。

  小郭继续说道:“小宝刚才的提议,我认为是可行的,这种可行,就在于利用了对于那些他不明白,或者他那个时代的人根本无法想象无法解释的事,有着极其浓厚的兴趣。这是利用了人的心理弱点。我们不是一直都想找到他的弱点吗?我看,这就是他最大的弱点,也正是我们可以大大利用之处。”

  他刚说到这里,红绫便惊呼了一声。

  小郭于是转向红绫,见她满面红光,便道:“你是不是想到了?你说说看?”

  我在心中暗骂了一句。我已经知道了小郭这家伙的可恶之处,他知道我此时的脑子不好用,且又非常急切地想知道他所说的办法是什么。然而,他偏偏要吊我的胃口,就是不肯立即说出来。我便也装着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不再理他。

  红绫受到鼓励,便说道:“一个人在见到用自己的知识无法解释的事物时,心理上会有两种完全不同的反应,一种是好奇,想彻底了解。小宝的方法,正是满足他的这一种心理。郭叔叔所说的方法却是利用他的另外一种心理。”

  白素此时脸上已经露出了嘉许之色,她显然是已经想到了,却故意不出声,而是鼓励红绫继续说下去。

  红绫道:“另一种心理就是恐惧。只要是人,谁都一样,看到了完全不能解释的事情或者现象,第一感觉就是恐惧。那个梁啸天对外公说:‘那个可以说话的东西,便将老夫吓了个半死。’一个电话机便能将他吓个半死,充分说明他的恐惧。如果我们骗他远游的计划不成的话,便也可以拿一些现代的东西吓他一吓。”

  这确然是一个极好的办法,我连忙问道:“你想到了什么好办法?”

  红绫还没有开口,小郭便抢过去说了起来,这个办法是他想出来的,他显然不愿让红绫抢了头功去。

  小郭道:“那天,他上门来挑战的时候,不是一再要你亮出兵器来吗?他是古代人,思维也都是古代的,对现代的东西一窍不通。古人有一个特点,凡是讲究公平,他让你亮出兵器来,你如果不亮,他也定然不会用兵器。我们就可以利用这一点,弄点现代兵器来,吓他一吓。我们可以告诉他,到了这个时代,我们不再用长矛宝剑,用的是飞机大炮。到时候,我们可以弄一只枪去,只要开几枪,他就可以知道枪的厉害了。”

  这显然不错,他既然是古代人而不是外星人,更不是那个不死人,任他有再高的武功,也不能对付枪弹,他作为古代武士,一定讲公平决斗,挑战由他而起,如果我坚持不肯用兵器,他也定然不会用。话说回来,既然他提出用兵器,那么,我用什么兵器,那便是我的事了,他用剑我用枪,对于现代人来说,这自然是极不公道,但他作为古人,他用他那个时代最厉害的兵器,我用我这个时代中的兵器,应该说是公平合理之至。再说,我又不是真的要杀死他,吓他一吓,倒也未偿不可。

  但这毕竟是一种使诈的办法,是以,大家都向白老大看去。

  白老大想了想:“事到万一,也不妨一试。”

  他这一说,温宝裕这家伙可就有了充分发挥的地方了:“位就要离庙而去,但不知她准备到什么地方而已。断肠府的人,在曹夫人率领之下,押着被俘的展鹏飞,在庙门前会合在一处,等待曹夫人下令开拔。

  展鹏飞一看断肠府这次居然聚集了二、三十个高手,心想:这些人如果专程是为了对付自己或崔小筠而来的,则未免小题大作。

  因此展鹏飞心里猜测,断肠府此行可能另有行动,那么他们意欲何为?

  展鹏飞心中正在打鼓之际,突然有一名断肠府的门人,匆匆跑到曹夫人跟前,低声向她报告消息。展鹏飞虽然听不清那人正在向曹夫人说些什么,但他从曹夫人凝重的表情,可以意会到那人所说的事情,决计相当严重。

  曹夫人听完那名手下的消息之后,随即吩咐备车备马,将展鹏飞押进马车,一行二十余人,宛如狂流奔驰般地疾行赶路。

  展鹏飞躺在篷车之中,只觉得车行甚速,大约奔行了一日一夜,途中除了打尖换马之外,根本没有休息。

  这样又连夜赶了一个晚上,马队始才到达一处相当大的庄院。

  展鹏飞心想大概已经到了地头,但他并不知道已经被带到了什么地方。在数名断肠府门人的押解之下,展鹏飞被关进地牢里。

  地牢里日夜昏黑,也不知过了多少时间,除了三餐之外,就再也没有人理睬展鹏飞,因此他整个时刻除了调息,就只有对着那些看守的人发呆。

  大概是被关进去的第三天吧,展鹏飞突然发觉地牢里进来了十几名执着兵器的壮汉,他们表情凝重,一言不发的在地牢中戒备起来。

  展鹏飞看得心里纳闷,心想:看这些人的架势,好象有人要来劫牢似的,实是令人不解之至。

  那些人全神戒备了好一阵子,牢外突然又撞进了两个人,其中一人身上还染满了鲜血,他气吁吁的对守在牢内的人嚷道:“你们派出一半的人同我出去,外头吃紧,这边用不着那么多人,快,快一点儿!”

  于是原先守在牢中的那些人,便分派了一半的人手同那人出去,这一来牢中的气氛,就更加紧张。

  展鹏飞对那些人的紧张神态,大感讶异。不过,他看得出确是有断肠府的敌人,入侵到庄院来。

  同时展鹏飞也看得出外边的战况一定相当惨烈,甚至可以说断肠府正遭受外敌压迫之中。

  由这点可以推断得到,那些侵入断肠府的人,不可能是为了搭救展鹏飞而来。

  展鹏飞自己心里明白得很,一来在他的朋友之中,找不出可以公然向断肠府劫人的人,二来展鹏飞知道他落入断肠府手中,连他自己都觉意外,即使有人要救他,也不可能消息那么灵通。

  展鹏飞虽然也曾经将此批袭击断肠府的人,假定是七星教高晋派来的人。

  但是当他仔细一想,旋即推翻了自己的假定。

  由于高晋在展鹏飞出发前往幽灵谷之时,曾嘱咐过展鹏飞要自己应付沿途的凶险,因为七星教到目前为止,仍不能支援展鹏飞之故。

  所以展鹏飞对外边的情形,仅仅抱着事不关己的淡漠态度视之,并没有迫切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体。

  他干脆坐在地上调息,运劲刚刚解开穴道的左手臂,不再分心理会断肠府所遭到的事。

  这样又过了一个多时辰,牢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展鹏飞不由张目注视。

  他一眼看到那名像杨菁菁的少女,提着一把血渍斑斑的长剑,匆匆的走进地牢里来。

  她径自走到展鹏飞之前,吩咐手下将铁门打开,放出了展鹏飞。

  展鹏飞拍拍衣上的灰尘,从容的步出牢门,对那少女道:“姑娘可真是杨菁菁?”

  那少女抿抿嘴,眸中充满疲倦,但仍掩不住她脸上那份刁蛮的美丽。

  她吐了口气,才道:“时间急迫,你先跟我走,再找机会详谈。”

  她一说完话,很快的旋身往外走。

  展鹏飞跟在她背后,走了几步之后,突然停步道:“姑娘!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那少女道:“今晚子时过后不久,本府突然被一股来历不明的来敌袭击,目前情势危殆,正在苦战中……”

  展鹏飞道:“那么要将我带到什么地方?”

  那少女道:“先找一处安全的地方躲起来再说……”

  她说话的语气渐渐转弱,展鹏飞不禁讶道:“你一定受伤很重,对也不对?”

  那少女点点头,没有开口说话。

  展鹏飞虽然对着她的背影,但他依然可以感觉到她受伤不轻。

  于是展鹏飞道:“姑娘,请你先将在下的兵器交还给在下,然后咱们再出去……”

  那少女挥挥手,旁边立刻有人取来展鹏飞的蓝电宝刀,交给展鹏飞。

  展鹏飞宝刀在手,顿时豪气一壮。

  他大步超过那少女,显然表示他要当先走出牢外。

  可是当他才走了两步,那少女突然拉了拉他的衣袖,示意他殿后。

  展鹏飞不禁讶道:“姑娘受伤不轻,如果咱们非往外闯的话,还是由在下走在前面的好……”

  他说了一半,那少女脸色倏地苍白得骇人,表情也极端的痛苦。

  展鹏飞浓眉一皱,道:“姑娘可以跟随在下走吗?”

  那少女点点头,展鹏飞又道:“那么咱们往哪个方向走?”

  那少女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用微弱的声音道:“咱们只能往西面山区走。”

  展鹏飞道:“好吧!在下就护送姑娘到山区去!”

  他“锵”一声拔出手中的蓝电宝刀,寒锋吐芒,刀光眩人双目,配上他那种雄浑威壮的气势,使在场的断肠府人莫不兴起信赖之心。

  于是场中十几名断肠府的门人,纷纷拉出兵器,准备跟随展鹏飞外出杀敌。

  展鹏飞见状道:“在下只答应送这姑娘到安全的地方,并无帮你们拒敌之意,你们可千万别误会……”

  那些人中有人道:“尊驾之意我们明白,有尊驾护送姑娘,本府已相当感激,自然不敢奢望尊驾替我们抗敌……”

  展鹏飞道:“那敢情好,你们殿后,由在下当先开路,咱们这就出发!”

  众人轰然应诺,大家簇拥着那少女,跟在展鹏飞之后,闯出了牢外。

  展鹏飞才踏出牢门,便看到偌大的一座庄院,处处都有火头,而且到处喊杀之声,场面相当杂乱。

  他仰头观看天上星辰,认明了西面方向,作了一个手势,要大家跟他走。

  他们前行了好一会儿,就要走出庄院的侧门,所幸一路都未遭到敌人的拦截。

  一行人很顺利的穿出庄院,继续往西面走,渐行渐远,居然一路毫无阻拦。

  从庄院传来的纷杂人声,也渐渐被风声掩没。

  这时他们一行已走到通往山区坡路,大家心情顿时放松不少。

  不料就在这个时候,背后突然有人执着火把,大声呐喊的追了过来。

  那些人速度很快,人数看来也不少。因为从那一片明亮的火把,便可想象追来的比展鹏飞他们人多。

  本来展鹏飞他们可以加速度逃走,可是那受伤的少女,已经累得无法举步,大家行进的速度自然无法与追在后面的人相比。

  展鹏飞一看情势如此,只好自己将那少女背了起来,一路往山区尽全速疾行。

  饶是如此,后面的追兵还是渐渐的将距离缩短,主要是因为展鹏飞他们没有火把照明,时时要分神提防脚下之故。

  约摸又赶了一个时辰,殿后的断肠府那些门人,已经被追来的人赶上,双方并已开始交手。

  展鹏飞顾不了那些随行的人,依旧背着那少女奋力往山上爬。爬呀爬,终于被他爬上了山顶,这时趴在他背上的少女,在他的耳边说道:“快往左面那片密林躲!”

  展鹏飞在黑夜中略一迟疑,正要依言往左面过去,摹觉身后有人偷袭。

  他心中大怒,顺手将右手宝刀往后一划,背后的敌人立刻惨呼倒地。

  展鹏飞看也不看是什么人偷袭他,一个纵身跃向左面密林而去。

  但是当他才纵身跃起,突觉背后劲风起处,一蓬暗器盖了过来。

  这一下惹得展鹏飞怒火高涨,因为那些人袭击他的背后,无疑是看准他背后背了一个人之故。

  展鹏飞盛怒之下,霍地转身,用宝刀将那些袭来的暗器挡开,然后将背上的少女放了下来,大步迎向追来的那些敌人。

  追上来的人一共有五名之多,这些人都是以黑布蒙面,仅露出炯炯双眼。

  他们一看展鹏飞迎了过来,立刻散开成一个扇面包围之势,动作伶俐快速,看来个个身手均不弱。

  展鹏飞心里对偷袭他背之事,依然怒气未消,因此他相准攻击距离之后,立即动手攻向正面的那名蒙面人。

  这一招在盛怒之下出手,果然凌厉非凡。

  只见刀刃寒芒乍现,那些蒙面人已觉心胆皆寒。

  展鹏飞这一发动,委实大出那五人意料之外,因此第一名被攻的蒙面人被他一招逼得狼狈不堪,根本就没有考虑到该如何拆招还手。

  正面那名蒙面人一退,展鹏飞预计左右两面的敌人必定在这个时候全速掩过来攻他。

  是以展鹏飞一招之后,迅即舍下正面那名敌人,顺着第一招出刀的刀势,将刀递向右边。

  这一递时间掌握得恰到好处,在他右边的那名蒙面人此时正好高举手中兵器,往展鹏飞头颅要劈了下去,整个中下盘完全暴露出来。

  他万料不到展鹏飞会舍下正面那名同伴攻他,因此全无防备,还暗喜这一劈之下,专心攻杀正面同伴的展鹏飞必定非死既伤。

  哪想到展鹏飞出招生在他意料之外,等他发觉自己的中、下盘全无防备之时,展鹏飞的宝刀已然快如闪电般的划到。

  两下距离那么近,展鹏飞刀招又是在那蒙面人意料之外,那蒙面人哪有幸免之理呢?

  只见他惨叫一声,整个腹部被蓝电宝刀剖开,双手还高高举着他的兵器。

  展鹏飞刀势并未因为杀死了右边蒙面人,而停顿下来,他仍然让刀势一直往右递过去,人却以脚为轴,一旋身,左脚跟用力的右旋而进。

  这一来,人正好转了一个方向,右手的刀也攻向刚才在他左侧的那名蒙面人。

  这一招与前面两招一气呵成,根本就看不出有中断的现象,宛如三招一式,一式三招。

  原来在他左侧的那名蒙面人,此刻已变成他的右边。

  他摸都没摸清楚展鹏飞招式的身法,展鹏飞的宝刀已经斜斜砍向他。

  那蒙面人显然吓呆了,居然连躲都不知道躲,颈部着着实实的已被砍了一刀,血如泉涌般的倒地气绝。

  展鹏飞一照面才只攻出了凌厉的三刀,竟然杀死了两名敌人,连他自己也深觉意外。

  此刻另外三名蒙面人,早被展鹏飞的凶悍吓得心胆皆裂,一时竟没有敢抢先攻击展鹏飞。

  那三名蒙面人在那里发愣,展鹏飞却不客气。他深知如果没办法击退这三人的话,等下他们援手一到,对他将是大大不利。

  是以展鹏飞大喝一声,这一声气震寰宇,动人心弦,那三名蒙面人听在耳中,居然生出了逃走的念头。

  展鹏飞心刀合一,除了攻敌出刀之外,脑中别无杂念。

  因此他招式一出,整个架势令人一望之下,但觉充满锐不可挡的魄力。

  首当其冲的那名蒙面人,早被展鹏飞的威势惊破了胆,迎着展鹏飞的宝刀,草草用兵器挡了一下,就想往后疾退。

  不想他不用兵器挡搁还好,一磕之下,那蒙面人的手中那把宽厚刀,立刻断为两截。

  这一突变,使那蒙面人大吃一惊,他本想靠那一磕之势往后避开,此时也就来不及了。

  他但觉黑暗中精光暴现,脑门一阵剧痛,以后的事就什么也不知道。

  展鹏飞快如鹰鹫,一招得手之后,立刻变式改攻另一蒙面人。

  他一连杀了三名敌人,胆气已壮,而且深知眼前这些蒙面人,并没有什么了不起功夫。是以出招毫不保留,但攻不躲。

  如此一来,剩下的那两名蒙面人压力更大,更无法阻挡展鹏飞的刀法。

  展鹏飞正要下手杀掉那两名蒙面人,突然听见一声少女的惊呼。

  他心下大骇,不得不停手看个究竟。

  他很自然的朝密林那边望过去,一望之下,不禁大为愤怒。

  原来那名被他背出来的少女,此刻已落在另外三名黑衣人的手中,正在奋力挣扎着想逃走。

  可是手腕却被一名矮小的蒙面人紧紧扣住,只能挣扎惊叫而已。

  展鹏飞提着宝刀走了过去,大声道:“放开她!”

  扣住那少女的矮小蒙面人道:“展鹏飞,你想要这妞儿可以,只要答应不插手管我们今夜的行动,人便交给你!”

  展鹏飞想不到对方一下子便叫出了他的名字,不由怔了一怔,道:“阁下是谁?怎么知道在下的名字?”

  那矮小的蒙面人道:“我是谁你不用管,我的条件你答不答应?”

  展鹏飞沉吟一会儿,道:“阁下不要以为占着人多,本人便没法自你们手中救回那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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